鬼神当道,黎明何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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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方有鬼。

这是我刚从东南站点调来这个小站点时,比我早来两年的卢克神秘兮兮的对我说的。

“在当地人中间传播很久了,没准就是一个新的异常,咱俩去把它拿下,说不定还能升职——”他兴奋的冲我比划着。我原本是一个唯物主义者,可自从来到基金会就打破了我自己的信仰,于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,表示同意。

第二天,我们拿上两把突击步枪,两把手枪,二十个弹夹的常规弹药和两个弹夹的银制子弹——后者是卢克要求带的。“我们打吸血鬼就用这玩意。”他如是说,完全没有考虑到我交了一笔不菲的钱。

当我站在他所说的目的地时,我有点后悔。层层叠叠的针叶林覆满了白雪,地上都是白皑皑一片,世界冻结在了漫天风雪里。

可是没有回头路了。

鬼的确存在,我们找到了一处地宫,突击步枪落在了车里,我们拿着手枪走下地宫。

鬼长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样,一身白色的长毛,眼神阴冷而可怖。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,卢克就已经死去了,那只鬼扑在了他的身上,扭动了几下,他顷刻消亡。我急忙开枪,出奇意料的是银子弹似乎有奇效,鬼呜咽了几下,就不动弹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幻觉,我总感觉有股黑烟从死去的鬼的身上升起,用一样的阴冷的小眼睛盯着我。

我独自回到站点。

大家没有问我关于卢克的死——或者根本没有发现,站点的工作照常运营着,但我仍然感到一丝不安,说不清来由。但渐渐的,我明白了恐惧的来源。

那只鬼在跟着我。它肯定在跟着我。我总能感到它躲在我身边的某个阴影里,冷冷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,从早到晚。我能想象出它那双小眼睛的冷酷,看我好似猎物。

我常在深夜坐在城市的顶端,下方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,身后则是阴风怒号恶意徘徊。

我开始躁狂,用子弹射向家里的每个阴影,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寂静;我开始失眠,在深夜打开家里所有的灯,然而耳边仍然响着风的呜咽;我终于合上双眼。梦中,那只鬼和卢克一起冲着我大笑,好像要剜出我的心脏,当我从在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,家里只有钟表的滴答声。

我忍受不了了,我去找到站点的收容专家,而他瞪着眼睛只问了我一件事:“你说你和谁一起出去?”

“卢克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他盯着我的眼睛:“你忘记了?卢克在你刚调到这里来之后,和你一起开车兜风,车翻下山谷,他的安全气囊坏了,当时…就死了。”

冷汗骤然爬上我的后背,我逃似的离开了。

一次域外探索任务里,为了调查一个化身岛屿的巨龟,三艘科考船全军覆没,只剩下我在龟背上苟延残喘。雾气在四处弥漫着,未知之物的影子隐隐闪烁,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。我的境况比之当年的晋明帝也不如了,此时举目望天,我连太阳都看不见。

倘若有人此时问我,基金会和死亡哪个离我更近,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。毕竟基金会渐渐变成了一个虚幻的梦,但我已经可以听到死亡粗重的呼吸。

那鬼不屑于隐藏身形了,它走出了黑暗,轻蔑的看着我,扯出一个非人的微笑。我还不愿意把生命交代在这里,但我已经沉沉睡去。

或许也是解脱了。

北方有鬼,

我已成鬼。

我再次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地宫。卢克和一个青年正从台阶上走下,那个青年拿着枪,很熟悉,很熟悉的样子…卢克看见了我,眨了眨眼。

可我没有多想,怒吼着扑向卢克,他死去。

我忽而想起了那个青年是谁。

但眼前已经黑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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